成冰的雨点

【圣斗士】生命的回答（原创，旧文搬运）

十八年前之作。原著向。从冰河的经历和视角看待圣战。当年写作时思想幼稚，文笔粗糙，雷者慎入。以下：

    “妈妈，妈妈！”  

     暴风雪席卷了整个西伯利亚冰海，船渐行渐远，我大声呼唤着，妈妈的船却在渐渐沉向大海深处，那个我终身难忘的美丽身影模糊在我的视野里……我把自己从梦中喊醒，猛地自床上坐起，摸摸腮边，有湿湿的东西滚落在那里。  

     眼泪？多久不曾有过这东西了，因为有人告诉我要成为一个刚强的男子汉，而我也确实不再流泪。房间里的火忽明忽暗，隐隐传来外面的裂帛风声，我这是在西伯利亚，自己的家里，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惟一不同的是，那双从前每次做噩梦时都会出现在我床前的眼睛，那张在任何时候都冷静得看不出一丝表情的俊颜上每到这个时候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情的眼睛，再也没有出现过。孩子的心灵是敏感的，尽管他对我从来都是最严厉的，我依然能从他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是的，是我亲手杀了他，我的恩师，卡妙。  

     不仅如此，我还杀了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师兄艾尔扎克。  

     对于女神雅典娜而言，我是守护世间正义的圣斗士，可是对于我自己，我是一个罪人。无论是灾难还是考验，我永远是多余出来的那一个，被保护的那一个，最终被抛下的那一个。  

     海难中，前来救援的救生艇偏偏少一个位置，妈妈把她的生命让给了我，抑制不住对妈妈的思念而执意潜入海底，被卷进暗流中，艾尔扎克把他的生命让给了我，水瓶宫中漫天飘雪的师徒大战，为了让我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卡妙老师同样把自己的生命让给了我。  

     “冰河，答应我，要做一个出色的圣斗士！”妈妈的声音。  

     “冰河，你一定要活下去！”艾尔扎克的声音。  

     “冰河，就让为师的来教你冰原战士的真正奥义！”老师的声音。  

     卡妙老师，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本来不会死的，我的小宇宙虽然在你以生命为代价的指导下提升到绝对零度的境界，可那时的我已经一无所有，而你还穿着黄金圣衣，说什么你都不会死的。你用最后的生命力保护了我，生为冰原战士的你小宇宙清凉中带着别样的慈爱，护住了我即将涣散的灵魂。所以，在那个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是我。  

     生命，在我竟是不堪承受之重，他们把生命托付给了我，我就只有用生命来回答。北欧的战场，海界的战场……辗转于一个个战场，我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全世界的生灵，那是我仅能做出的报答……  

     外面的风声更紧了，披衣走出房门，任凭刀割似的狂风刮在脸上，我反而感觉清爽了很多。现在的我，已经有能力潜入到深海区域，但是我不准备再去见妈妈，因为她，还有卡妙老师和艾尔扎克，都已经深深嵌入我的心底……有生之年，我不会再离开西伯利亚，我要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踩着厚厚的冰层，下面就是妈妈长眠的地方，我情不自禁伏下身子……又是一颗流星，自圣域的方向坠落，等等，那股不祥的预感……我猛地回过身，几个披着黑暗长袍的人围住了我，他们身上竟有种熟悉的气息，听着那以前也曾有过的叫嚣着要杀死我的声音，我险些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白银战士……应该已死的人……  

     经过了无数生与死的历练，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冰河了，单凭他们几个还打不倒我。可是，为什么在他们倒下的时候，我分明感到了浓浓的哀伤，他们所说的“放心把雅典娜交托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域出事了，而且是比以往的战斗更加危急的大事。我必须赶回去，只能打破自己的誓言了，但是，这是我对卡妙老师生命传承的回答……  

     回到圣域后我才知道事态远比我想像得严重，冥王哈迪斯的黑暗军团已经侵入，而作为先锋的，竟然是……不，我不相信，那个人像西伯利亚冰原一样坚强有力，比高山更伟岸，比冰雪更洁白，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即使从死去的冥斗士身上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手法也不相信。我的性命是他给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不染一丝尘埃的灵魂，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动摇我对他的信任。  

     情势愈加严峻了，虽然潜入圣域的冥斗士被艾欧里亚和沙加收拾干净，但笼罩在圣域上空的阴云却没有驱散。我和战友们跟随艾欧里亚赶到处女宫，沙罗双树园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里面是冲天的巨响，和灼人眼目的万丈光华……  

     沙加，那个像神一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艾欧里亚抑制不住愤怒地对那三个走出沙罗双树园的人咆哮着，闪电光速拳带着雄狮的威仪猛击在他们身上，那三个已是伤痕累累的人在快如流雨的拳风中重重跌在地上。卡妙，我的老师……我几乎冲动地要扑上前去为他挡下狮子的怒火，他俊逸的脸上沉静如水，坦然平静得宛然仍是那个在西伯利亚给予我六年教导的水瓶战士，可是，他的眼睛，他已经看不见我了……  

     为什么，谁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米罗来了，深沉眼神中的痛苦几不可辨，但是，他的猩红毒针，在怒火中形成了风暴。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我，只有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能做吗？我的卡妙老师，那个教导我要做男子汉的人，那个几次把脱力的我自暗潮汹涌的冰海中拉出来的人，那个轻而易举就可以在希腊发招打碎西伯利亚永冻冰层的人，在暴风眼中的身影竟是如此单薄……是分别的太久，还是我已经长大了……  

     我不知道，明明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怎么会变成生死相向，我不理解，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为什么偏要战友相残……他们的激战仍在继续，竟然，演变成了雅典娜之惊叹相互撞击的对决……  

     这是我第一次目睹这种传说中被禁止的绝学，但是我知道使用它的人要被打上魔鬼都要唾弃的烙印，刚才，沙加就是被这种绝招击中……不行，你们，为什么到了这种境地，你们要把一切都毁灭吗？  

     他们，双方的脸上都写满了义无返顾的刚毅，不惜一切代价、势在必得的神情……  

     我再也不能就这样无所作为了，我们虽然是青铜战士，可是我是卡妙老师用生命培养起来的，我和他，我们冰原战士，心底同样流淌着鲜红的热血。即使要我用生命去回答，我也要说，我冰河相信老师，哪怕要倾我所有，这是我惟一的回答！“兄弟们，冲进去啊！”我和战友们相互招呼着，猛地冲入战争中心，强烈的飓风冲击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可是我要阻止这场战斗，无论代价是不是粉身碎骨。  

     “快离开，这里很危险！”文雅的穆先生惊呼着。  

     “你们没有黄金圣衣护体，会被压成粉末的！”脸上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的米罗带了命令的意味。  

     “你们还不能死！”勇猛的艾欧里亚自己身处险境还一心想要保护我们。  

     撒加沉默着，修罗沉默着，卡妙，我的恩师，同样沉默着。  

     如果怕死，我就不会来到这里，我早就做了必死的准备……“冰河相信自己的老师，卡妙，你不会做出这种事，因为我们都是，维护正义的圣斗士啊！”在风暴中心喊话真是困难，我的声音都像是随风被吞没了，但是我必须喊出自己的心声，卡妙老师，这是弟子给你生命的回答！  

     卡妙，他分明是听到了，他的五感仅剩下了听力，那个我记忆中冷静沉默的男子汉、那个在亘古冰川和广垠大地上锻造出来的战士，淌下了滚滚热泪……  

     经历了北欧和海界战役的我们四个人早已是今非昔比，但对抗A·E的相互冲撞我仍然感到吃力。来吧，就算搏命我也要做到！我和战友们同时发力，我已经可以听到我们破损的青铜圣衣在强压中支撑不住的声音……终于，那股足以毁掉一切的惊人能量，转而向着天空升去。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穆先生身上散发出的璀璨星光，接着，我们全都失去了意识……后来我才知道，为了保护我们，他冒着生命危险在飓风中心用念动力把我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有几分钟，又像是漫长的几个世纪，我猛地自朦胧中清醒过来，战友们都在。在山顶的雅典娜神殿，女神的小宇宙消失了。一个痛彻心扉的男儿声音嘶声呼喊着：“雅典娜——”  

     我怔住了，残酷的现实面前纵然想欺骗自己也做不到，这么多年的血血相拼，难道就换来这么个结果吗？我忽然感到了脆弱，师父，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没有老师，也没有了女神，残留在雅典娜神殿的仅有那一片殷红的鲜血。星矢愤懑地把黄金短剑掷出去，他们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我也想哭，我是不是应该恨那个人，可是，他教导我是男子汉的就不要流泪……  

     史昂来了，就算他是教皇也好，我们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为女神报仇，等等，他在说什么，“以教皇的身份命令我们向冥界进军”，他们……这是真相吗，血染的真相，比生命代价更昂贵的真相，不为人理解、不为我们所知的事实……  

     老师，我们来了，冰河不会辜负你的心血，茫茫的幽冥，我们生死都要战斗到底。老师的希翼、女神的希翼、所有前辈的希翼，大家的呼唤，我要用生命作答！  

     我和战友们沿着前辈们闯过的路，冲进了哈迪斯城。  

     在这个处处布满结界和陷阱的黑暗地方，阳光和正义都成了奢侈品。我终于又见到了卡妙，我的老师，血污，泥垢，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那只蛤蟆，那只蛤蟆竟敢用它肮脏的脚来污辱他！  

     睚眦俱裂已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什么人胆敢这样凌辱他，我追到底也决不轻饶！我一掌震飞了那只蛤蟆，向着他奔过去，卡妙抬起了头，他看不见我，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我知道，他知道是我来了……他在微笑，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微笑，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他从来都只会把关怀放在心里，深埋在严厉的外表下，他对我笑了，他承认我已成长，我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卡妙，我一生一世的恩师，冰川下，大海里，风雪中，你的双手把我一次又一次自绝境中拉开，你从不说话，可是你的怀抱让童年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天的依靠，你的严厉要求我要冷酷，可是你自始至终在以生命守护着我……我长大了，我现在已足可以保护你，如果冥王的权威注定神圣不可侵犯，那我也要抗争到底，也要守护你……  

     奔到了，我奔到了老师的身边，我抱起了他，他的体重竟是这样轻，他微笑着，在我怀中化为了飞灰……  

     不哭，我再也不会流泪，我永远不会忘记老师的教诲。我站起来，突然感到平静，接下来的仗，我要代替老师和所有牺牲了的前辈去打，今天他们承受的一切，他们的屈辱和痛苦，我要加倍讨回来！我走向那只蛤蟆。  

     老师，你在天有灵，就看着吧，这是我冰河献给你的第一份祭品！  

      ……  

      阿、赖、耶、识，活着进军冥界的惟一方法……星矢已经先行一步，我们三个人，和童虎前辈站在一起，拼尽最大限度燃烧起了小宇宙。燃烧吧，我的生命，为了老师、为了女神、为了我们大家一直以来渴望着的和平，就让我点燃自己的生命用战士的方式来回答！  

     我感悟到了生命究极的奥义，是时候了，用血和生命回应，战友们和我在一起，我们纵身跃下了通向冥界的入口……